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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相識在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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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 相識在前

事實證明阿月的做法是對的。那日晴光微好,風和日麗,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。他們將司夜離的屍體扔在了囚車上,很是隨意的用鐵鏈捆綁了下。用粗木做成的四方形囚車由兩匹馬拴著,坐了個士兵在前方趕馬,後面則是阿月和男人分別騎一匹馬跟著,再之後則是那人的士兵隊了。他們浩浩蕩蕩走在大街上,街邊零散的擺放著幾個賣菜的小攤販,以及少量大戶人家前來買菜,大多都是些觀望的。他們見有士兵過來,自動的讓開條道來避到一邊去,但還是對囚車上的男子指指點點,他們甚至不知那人犯了什麽罪,只知道被這樣關著的人必然不是什麽好人,在他們的認知中已經將這類人劃分好了範圍。

阿月看著那些低頭交頭接耳的人,內心有些微微波動。司夜離,這些就是你想帶領走向更好的人嗎?你看到了嗎,他們都是怎麽對你的?如果世人都這麽愚昧無知,你是否還堅持要讓他們更向往光明呢?你為什麽而戰,難道就是這樣一些人嗎?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。

“此人乃晉縣的君主,此人已死,日後若是有想投靠我們魏縣君主的人大可投奔過來,我們歡迎為之,還望大家奔走相告。”士兵敲鑼打鼓的說著,氣氛好不熱鬧。那熱烈的鼓聲震的阿月耳膜生疼,她不知他們都在興奮什麽,她只是怔怔望著囚車中的他。

四年來這或許是唯一一次她可以肆無忌憚打量他的機會,卻是在這種情況下。一路走來她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這個問題,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嗎?是不是非要他死她才能開心呢?可為什麽他現在死了,她卻絲毫沒有高興起來的心情,反而是心裏空茫虛無的厲害。她在空茫虛無什麽,那好像是種被置身在汪洋深海中的感覺,雙腳踩不到地面,浮浮沈沈間即將要被水淹沒了呼吸般的細碎難受,想哭哭不出來,想叫也叫不出來。他就這麽走了,走的那麽猝不及防,一並將她的喜怒哀樂也帶走了。那些過往甜蜜回憶好像又如潮水般向她襲來,將她狠狠拍打入水中。她記得那時總是躲懶喜歡讓他背,到並非是真的走不動,不過是覺得那是種情調,偏偏那人枯燥乏味的很,除了會幫她在睡著時蓋蓋被褥,妥帖的照顧著她的衣食住行,什麽浪漫的事都不會做,想來還真是難為她了,要費心幫他想這些。要不是她這麽遷就好說話,像他這麽個悶葫蘆怎麽會有人喜歡呢?其實喜歡他的人還是很多的,但那些狂蜂浪蝶有什麽好的,個個都想擠破頭了往相府中擠,也不怕摔疼自己。索性潔身自好這點上他還做的夠格,沒主動去勾引那些花蝴蝶,否則她定叫他跪香爐。

然而這些事好像已經太過長遠,遠到她都感覺不到他曾抱過她的溫度。其實他也沒那麽糟糕,只不過是不善表達情感,但他所做皆是在為了她,難道不正是對她的愛嗎?現在還來想這些有什麽用,即便回憶再甜都是夾雜著苦澀的,那是他親手在這份甜蜜中摻上了砒霜。以至於她每每回憶起來都是痛苦。為什麽一定要那麽對她,這是她在四年中想過最多的問題。事實告訴她有些事註定是無解的,就像情愛。愛一個人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氛圍,恨一個人卻只需要一種理由就夠了。

她不想再去為難自己想這件事,只因她在過去的那些年裏無數次的回想過這個問題,質問自己,最後卻是悲哀的發現一個事實,這不是她所能左右的,也不是她能用任何一種辦法解決的。既然無法解決,又何必還要再去一遍遍的重覆這件事,到頭來為難的只是自己。所以旁人認為她狠心絕情也好,認為她冷酷也罷,都隨他們吧。

那些指指點點說著司夜離壞話的百姓在聽到他的名諱後,又看到安然無恙騎在馬上的阿月時,早已在心中譜出一曲大戲來。況且在那之前從未有過類似投奔陣營的話傳出,怎麽這個女人一出現就變得不一樣了?幾個眼尖的晉縣士兵混入人群中,他們自然也看到了阿月,怎會想不通是怎麽回事,定是這個女人為了活命投誠到魏縣去,出賣了他們的主上,才導致主上慘死的。於是這樣的話隨著人群的越來越擁擠而爭相奔告。百姓對於投誠一事到無多大的興趣,只對阿月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來。在他們封閉的思想中,像她這樣賣主求榮之人怎還能活在世上害人,簡直就是個妖女。

“妖女,妖女……”隨之而來的便是對她的質罵聲,且那聲音比之先前還要大聲,深怕她聽不到似的。百姓對阿月是有情緒的,這種抵觸情緒在隨後被他們展現的淋漓盡致。

他們肆無忌憚的謾罵聲終於惹惱了那個男人,他讓士兵將百姓疏散,不讓他們圍聚在一起,免得他們相互交頭接耳還要傳出更難聽的話來。他的本意是將司夜離游街示眾,可到頭來效果非但不明顯,還要被人罵,氣的他不輕。眼看著就要被搞砸,他只能吩咐人趕緊走。可就在這時,擁堵的人潮中擠出幾人,他們動作非常迅速,手中拿著繩索和長劍,躍過百姓的肩頭,直接朝著他們而來。正當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的時候,他們的劍就朝著眾人劈砍過來。魏縣的士兵事先雖有防備,但大多都是裝裝樣子的,情況一旦緊急他們便亂了分寸,七手八腳的應對著,毫無章法。他們沒有得到指令要如何去做,只能憑著本能的反抗。

此次前來營救司夜離的都是晉縣士兵中的老將,尤其挑選了幾個優秀之人。他們埋伏在人群中,伺機而戰。帶頭的正是一直在戰役中展現勇猛的副將,不僅機智過人,膽識和謀略也都令人佩服。他們幾人聲東擊西的對付魏縣士兵,餘下幾人則從人群中偷偷潛伏進去救囚車上的司夜離。

男人見此情景睚眥欲裂,忙喝令士兵們應戰,勢必要將人都斬殺於此。他本還想著招降能少動些幹戈,看來那些人還是賊心不死,既然他們想救那就讓他們都有來無回。他陰鷙的目光中都是對他們的憎恨厭惡。

阿月忽然揚起手中的馬鞭用力抽打上馬背,馬兒吃痛,呼嘯著就朝男人的方向沖去。阿月目光堅定,毫無畏懼的迎視上他,那是份面對生死的坦然,令男人不覺有些害怕。到了此時他才隱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,這一切都是個局,是那個女人所設,目的就是為了將司夜離救出去。可他人都已經死了,是他親手查探的,他們為何還要那麽執著的將他救走,哪怕損失慘重。難道……不,那枚劍是他的,削鐵如泥,紮進去的方向他很清楚在哪,斷然沒有存活的可能。他不信,他還要親自再查一遍。

男人的劍朝空中揮舞著飛出去,讓阿月撞了個空。正是此時,那架木頭的囚車也被人用繩索綁住,緊接著向四個方向奮力拉去,“嘭”的一聲響,囚車裂成了好幾塊。司夜離從鋪滿稻草的木板上摔下來,就像是一只斷線的風箏,毫無生氣。

那些人忙的沖上前來將他攙扶著架走,所以等阿月在人群中尋找到他的身影時,便只能看到他插了好幾支箭矢的後背。她分不清他是否還能活著,可那些箭矢在經過了幾日未處理的情況下,傷口潰爛的程度會如何沒有人知道。她只能隱忍著咬緊了唇不再去深想後果。士兵們接了人就走,無暇再去管阿月,反正她已經歸順了魏縣,若不是因為她主上怎麽會生死未蔔,他們哪裏還有閑功夫去管她。到是副將還算有良心,順帶接上了她。男人在背後咬牙切齒叫著她的名字,阿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,她知道他在氣什麽。

男人狠狠說道:“你別忘了自己承諾過什麽,若違此誓必遭天譴。”

她當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,可她更想知道司夜離的情況,無論生死她都想在那一刻陪在他身邊。

回到他們的軍營中,司夜離就被火速的擡到了自己的主帳中,太醫匆忙而至。先是為他診脈,然後再去查看他身上的傷勢。由於穿著黑衣,太醫也無法辨清此刻的情況,只能吩咐人將他身上的衣服給除去。

“我來。”阿月自告奮勇的報名,幾名本不敢去動司夜離,怕自己力氣太大而弄傷了他的士兵見阿月那麽積極的說話,氣不打一處來,剛想要為難她便被副將給攔住了,將他們都帶出了主帳。那是阿月被關在魏縣軍中時事了,當時她所在的窗中小縫中被人丟進了一塊布帛,要求她想辦法救人。她就知道魏縣軍中有他們的人,她雖不確定是誰,但要想演好這場戲就勢必要讓人看得明白,於是她便想到了將計就計,與其想著要如何救人,還不如讓那人放松警惕才是最佳時機。但她知道此事與她接應之人時已是在集市上,從副將的表現分辨出來是他。但此事應當只有他們二人知曉,時間緊迫哪裏有時間解釋那麽多,如今他帶著人下去就是去解釋這件事了。太醫見阿月是個女子到也放心讓她去做,將剪子遞到她手中示意她將衣服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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